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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甜度52%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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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操場的學生群小範圍失控, 幾乎快把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都蓋過去, 負責控場的老師在旁邊小聲吼:“別敬禮了你們班,快走!”

體委在人群裏喊:“全體都有, 向左轉——”

這跟排練時的節奏不太一樣,有些人動作快有些動作慢, 這波的整齊度算是見了鬼。

可眼下也顧不上那麽多,體委喊完齊步走,隊伍最前面的秦千藝不知道在開什麽小差,還舉著班牌面對主席臺巋然不動。

體委急得腦門都開始冒汗, 出聲叫她:“秦千藝。”

秦千藝聽見聲音,回頭看見班上的人全變了一個方向, 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,忙中出錯, 轉身的時候班牌差點沒拿穩掉在地上,趔趔趄趄的動作惹得班上的人皺了皺眉。

學生群傳來一陣笑聲, 控場老師也在後面催,秦千藝的臉一陣黑一陣白, 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。

要不是場合不允許,體委真想沖上去替她舉那個牌子, 過了幾秒秦千藝還是沒有帶隊往前走的意思, 體委崩潰地嘆了口氣,著急上火的, 說話也比剛才重了些:“秦千藝你杵那當雕塑嗎, 往前走啊!”

“你兇什麽兇啊!”秦千藝拿著牌子往前走, 眼眶開始泛紅。

“我沒兇你。”體委見班牌舉得還沒她人高,火不打一處來,又喊:“牌子!牌子舉起來!我們後面完全看不見。”

秦千藝咬咬牙,抓住班牌的桿,手臂繃直舉起來往前走。

不知道是在跟體委賭氣,還是在跟六班全體賭氣,她腳步走得很快,後面一群人跟得很費力。

一離開主席臺的視線範圍,大家克制不住情緒,紛紛小聲嚷嚷起來。

“新聞部的還在拍照,都走整齊點。”

“後面的別擠,踩我褲腳了,誒誒誒,都說了別擠!”

“秦千藝你趕著投胎嗎?你幹脆帶著我們跑算了。”

……

一群人繞著操場走了大半圈,從升旗臺那邊橫穿走進操場中間,列隊排成方隊站好。

秦千藝臉色難看到不行,看見賀勤過來就哭了,低著頭要多委屈就多委屈:“勤哥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賀勤擡手往下壓了壓,隊伍裏說悄悄話的聲音淡下去,他才對秦千藝說:“行了,沒事,眼淚擦擦,前面還在錄像呢,別哭哭啼啼的。”

秦千藝還是委屈:“大家都在怪我,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賀勤直感頭疼:“沒人怪你。”

秦千藝看了看身後的同班同學,意有所指:“有,他們都在說我,但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,剛剛跟排練的都不一樣啊,我又不知道要——”

“行了,我跟你道歉。”體委是個直爽性子,受不了秦千藝哭哭啼啼這一套,主動站出來說,“我剛剛語氣重了點,跟你說聲對不起。”

秦千藝本來想讓遲硯出來安慰她兩句的,她一番話還沒說完,體委這樣站出來,倒是把她的嘴堵得明明白白。

秦千藝咬咬下唇,目光似有若無從遲硯身上掃過:“是我要對不起,我拖累了大家,我剛剛太緊張了我……”

體委算是怕了她了,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鍋都往身上攬:“沒沒沒,你沒什麽對不起,是我嗓門大,吼著你了,我不吼你也不會緊張,都是我的,我的鍋。”

秦千藝沒理,反而轉頭看向遲硯,無辜地問:“班長,你覺得是誰的錯?”

“我覺得?”遲硯一臉莫名其妙。

秦千藝眼裏含著淚花,好不可憐:“對啊,我覺得就是我做錯了,我應該道歉的,不是體委的錯。”

遲硯對於這種犯了錯還裝蒜的事兒,一向瞧不上眼。

秦千藝是個女生,換做平時他根本懶得搭理,可此時此刻情況卻不一樣。

他因為戴著兔耳朵走了半個操場,在全校面前都露了臉甚至還被拍了照,這麽娘們唧唧的形象在歷史長河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,洗都洗不掉的那種,讓遲硯非常不爽。

不爽誰來跟他搭話扯屁就對會誰撒火的那種程度,而秦千藝正好撞在了槍口上。

“哦。”遲硯勾了下嘴,眼神淡漠,吐出三個字:“那你道。”

秦千藝楞住,沒反應過來:“什麽?”

遲硯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智障:“道歉啊,你不是說是你的錯嗎?”

秦千藝:“……”

不是,這怎麽跟劇本不一樣啊?

孟行悠絕對是懷揣著極高的社會主義覺悟,才沒有破功笑出聲來。

秦千藝對遲硯有意思在班上不是什麽秘密,平時大家頂多是覺得遲硯對女生就這個態度,不冷不熱的,但還沒跟沖誰下過面子,秦千藝算頭一個。

女生臉上掛不住,眼淚不值錢,跟豆子一樣一顆一顆往外蹦。

賀勤看秦千藝哭成這樣,收都收不住,只好隨便叫了個女生頂上去,讓她站回隊列裏去,站在陶可蔓的旁邊。

秦千藝情緒不佳,拉著陶可蔓去上廁所。

陶可蔓平時跟秦千藝關系還可以,可今天這一出弄的,她也覺得秦千藝有點作。

遲硯明擺著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,對她也沒有那個意思,她何必上趕著往前湊。

自掉身價不說,還把自己拉到一個很尷尬的位置杵著,一個班低頭不見擡頭見的,以後還怎麽處同學關系。

不過不管怎麽說,朋友關系還在,陶可蔓和秦千藝走進廁所,從兜裏摸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她:“妝都哭花了,你趕緊擦擦。”

秦千藝接過紙巾,對著盥洗臺的鏡子小心擦拭著,嘴上還是忿忿不平:“我再也不要當舉牌的了,我今天就是一個受氣包,誰都能來踩我一腳。”

陶可蔓聽完這話皺了皺眉,礙於朋友情面沒說什麽,還是寬慰她:“你不要想太多。”

秦千藝收起手機,想起臨走前孟行悠和遲硯有說有笑的樣子,火氣蹭蹭蹭往上冒:“我沒有想太多,遲硯剛剛就是針對我是吧?憑什麽啊,他剛剛才兇了我,現在又跟孟行悠說說笑笑了,刺激誰呢!”

陶可蔓低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:“他要跟誰說話也不歸你管啊,你何必自己跟自己生氣。”

秦千藝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,想到陶可蔓跟孟行悠一個宿舍,冷哼一聲,陰陽怪氣道:“你少在我面前充好人了,你開學那天不也被遲硯下過面子,他有拿正眼看過你一眼嗎?班上這麽多女生,他就對孟行悠一個人有臉色,你別以為跟她做了室友,遲硯也會對你特殊。”

陶可蔓算是大開眼界,平時一口姐妹來一口姐妹去,結果翻臉比翻書還快,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也值得她拿來借題發揮。

轉學到元城讀書,初來乍到,陶可蔓是不想被孤立想在六班站穩腳跟,有自己的朋友圈,可不代表她為了這個所謂的朋友圈,就可以一直伏低做小,被人無緣無故當沙袋出氣。

秦千藝的話說得難聽,陶可蔓也不怕跟她撕破臉,嗤笑道:“我怕什麽?我又不喜歡遲硯,只是一起吃過一頓飯而已,那天開學看見班上有熟人親切,他對我怎麽樣無所謂啊,大不了不來往就是了。我又不像你似的,沒有的事兒也要想象出來給自己添堵,別說他現在跟孟行悠沒什麽,就算他倆在一起了,我還能第一個湊上去說句長長久久,你能嗎?”

被戳到痛處,秦千藝把濕紙巾往水槽裏一甩,轉過身來瞪著她:“陶可蔓你什麽意思?你不喜歡遲硯你接近孟行悠做什麽?在我面前上演什麽姐妹情深呢,真讓人倒胃口。”

“你才讓人倒胃口,你喜歡遲硯就表白啊,他不喜歡你,你還不能換個人喜歡嗎?搞得好像這世界只有遲硯一個男人了似的,真是好笑。還有,我跟孟行悠做朋友就是喜歡遲硯了?那我跟你做朋友是喜歡誰,喜歡給你寫情書的那些男生嗎?“

說完,不等秦千藝回答,陶可蔓撩了把頭發,自問自答:”我喜歡個屁,歪瓜裂棗,我才看不上。”

秦千藝氣到發抖,吼回去:“你說誰歪瓜裂棗啊!”

“又沒說你,你激動什麽?”陶可蔓不想跟秦千藝再互罵下去,走出廁所前,回頭看了她一眼,“我覺得遲硯不喜歡你,也不是沒道理的。”

秦千藝追出去,正想罵她,看見有人往這邊走過來,趕緊收回手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裙子,臉上掛起一貫優雅的笑。

待人走後,秦千藝走出教學樓,陶可蔓已經沒了影。

秦千藝握緊拳頭,想起陶可蔓說的最後一句話,眼底全是不甘忿忿,久久也散不去。

全校各班入場結束後,校長在臺上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,裁判和運動員代表發言宣誓,一通流程走完,開幕式圓滿結束。

等主席臺上面的領導們離席後,老師組織各班學生離開回自己班級的大本營,學生會的幹事們開始往操場搬器材,運動會正式拉開序幕。

女生八百米的預賽就在今天上午,楚司瑤陪孟行悠回宿舍換了運動褲跑鞋。

再回到操場時,班上沒比賽的同學已經在看臺上坐好,準備看比賽順便給參賽的同學吶喊助威。

體委抽簽去了,比賽還沒開始,楚司瑤拉著孟行悠在看臺坐下,問身邊的同學借了紙和筆,湊過來小聲說:“悠悠,我給你寫加油稿,一會兒塞給遲硯讓他念,你說吧,你想聽什麽。”

孟行悠揉了揉楚司瑤的頭,興奮道:“那你就寫‘孟行悠你最美,我愛你’吧。”

楚司瑤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:“我覺得遲硯會把紙條丟掉。”

“……”

孟行悠認真思考了半天,又說:“那就‘孟行悠加油,跑了第一我跪下給你唱征服’。”

楚司瑤反問她:“你知道章子怡的女兒叫什麽嗎?”

孟行悠還真不知道:“叫什麽?”

“醒醒。”

“……”

楚司瑤嘆了一口氣,覺得孟行悠現在這個戀愛腦狀態是指望不上的,低頭寫了一段畫風正常的加油詞,遞到廣播站去。

體委抽簽回來,告訴孟行悠被分了在第一組,同組的還有九班的一個跑得特別快的女生,初中總是打破校記錄的那種。

“你加油,比賽嘛,重在參與。”體委知道第一名無望,安慰道。

“胡說,比賽是重在拿第一。”孟行悠拿過體委手上的號碼,讓楚司瑤幫忙貼在背上,笑得有點狂,“你們現在就可以準備為我尖叫了。”

賀勤在旁邊聽到這話,哭笑不得:“你謙虛一點。”

孟行悠走下看臺,背對大家揮了揮手,高聲回答:“沒學過這詞兒!”

檢閱結束後,孟行悠走到自己的跑道上做賽前熱身,幾分鐘後,裁判吹哨,比賽選手各就各位。

廣播站的聲音一直就沒消停過,孟行悠聽加油詞都聽得有點煩了,這時,突然聽到了自己名字,偏偏這個聲音還很熟悉。

“高一六班的孟行悠同學,你是跑道上劃過的流星,燃燒自己,灑下光輝,成功正在終點沖著你高高的招手,用你那頑強的意志去努力,去迎接終點的鮮花與掌聲……”

孟行悠偏頭輕笑了一下,難為這麽土的加油詞,從遲硯嘴裏念出來她還是覺得好聽。

裁判站在跑道邊,舉起手上的發令槍,說:“各就各位,預備——”

孟行悠深呼一口氣,彎腰做出擺臂姿勢,雙眼盯著前面的塑膠跑道。

一聲槍響,孟行悠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。

幾乎是同時,她聽見遲硯的聲音又一次在廣播裏響起:“加油,孟行悠,終點等你。”

終點等你。

孟行悠明知道這是楚司瑤寫的加油詞,可這四個字從遲硯口中念出來,怎麽說……還是挺不一樣的。

四舍五入,這話就算是遲硯說的了。

他們暗戀屆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。

第一圈孟行悠一直保持在第四名的位置,沒有用全力,跑得輕輕松松。

第二圈過半,孟行悠開始沖刺,超了一個又一個,六班的加油聲充斥在整個操場,直到最後五十米,孟行悠一口氣超過九班那個女生,撞過紅線,操場徹底沸騰。

除開六班尖叫鼓掌的,還有一些亂入的爸爸粉,張嘴說著什麽“小可愛爸爸愛你”、“你是爸爸的驕傲”之類的,惹得孟行悠無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孟行悠往前緩沖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,她撐著膝蓋調勻呼吸,轉頭看見楚司瑤正拿著毛巾和水,像個小企鵝似的往這邊奔,忍不住笑起來。

倏地,孟行悠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,她回過頭,看見拿著一瓶礦水泉站在跑到外的遲硯,驚訝得眨了眨眼,話直接脫口而出:“你還真在終點等我啊!”

“……”

遲硯沒有否認的餘地,又怕孟行悠想太多,只好說:“我只是路過。”

孟行悠“哦”了聲,接過他手上的水,正要發力擰瓶蓋,卻發現瓶蓋是被擰開過的,不需要再費力氣,怔楞片刻,她仰頭喝了一口,把蓋子蓋上,笑著說:“我聽見你念的加油詞了。”

遲硯別開眼,掩去眼底的不自然:“嗯,楚司瑤給你寫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孟行悠還在回味那段話,感慨道,“不過你下次念加油詞不要大喘氣,後面那個終點等你跟前面簡直兩個畫風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對我說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遲硯馬上否認,內心抖三抖面上穩如狗:“不是我,是稿子上寫的。”

楚司瑤奔到孟行悠跟前的時候,看見她和遲硯站在一起,手上已經有了水,識趣地只把毛巾遞了過去,眼珠子一轉,鬼機靈上身,擡頭打趣了遲硯一句:“班長,你很會嘛,還知道往我的稿子上面加臺詞。”

“……”

孟行悠接毛巾的手懸在了半空中,震驚地看向遲硯。

“……”

遲硯還沒來得及擺出什麽表情,垂眸假裝很淡定地看向地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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